倘若我死而你尚在人世

伊子‖是鸽子‖不填下一个

【楼诚】诉衷情近(上-秋光老尽)

预警:文革梗!主要角色死亡!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其实是因为其他两篇……卡了。

不管怎么样东哥生日快乐!(你好意思说)

可以配陈鸿宇的《途中》当BGM吧大概


正文


明诚站在公路边上,晨光熹微,有点冷。他穿了件很旧的军绿色大棉袄,面容显出些疲惫的神色,眼睛却亮得吓人。偶尔有卡车开过去,带来些喧闹的声音,但没有人为这样一个落魄的老人停下,冷漠的人情世事,不外乎如此。

他就这样非常安静地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背包,瘪得像饿死鬼的肚皮。

公路两旁是农田,远远看过去有平房几栋,不是农忙时节,又太早,平房里住着的人还没起,四围死寂,整个空间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他站了几个小时,腿脚在西北的时候受了凉不太好,骨头如同陈年的老旧机器一样发出抗议,生疼,明诚也没有在意,好像他也根本不存在一样。

又好像他早就存在在这里,仿佛亘古不变的雕塑。

有人停下,是个三十岁不到却过分沧桑的货车司机,叼着根没点燃的劣质香烟,问他:“去哪?”

明诚个子高,只抬头微微同司机平视,笑了一下:“麻烦了,我要去息县五七干校*。”

明诚是去找人的。

他辗转从北大荒*来了这里,坐的是慢又破的绿皮火车,里面是装过煤一样的黑,没有光,人的气味挨挨挤挤,是多年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汉奸”时从没想到过的窘迫境况。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他想着要活下去,也咬牙挺过去了,毕竟比这更困难的时日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时还有一个明楼陪着。

然而他不再是那个明诚了,甚至改了名换了姓,明楼也改了,他们的真名被尘封在历史的阴影里。

他们跟着明台的假名改了姓,崔重湖和崔乘醉,取的柳永《望海潮》里的两句*,明楼随意指的。最糟糕的时候,名字都可以拿出来当做可以被批判的部分。

天际显出一点惨白的亮光,像焰火燃烧殆尽后的灰尘。明诚上车的时候听见远方的农田里传来了鸡鸣。


货车里载了满满当当的棉花,只有引擎嘶哑地喘息着,明诚坐在副驾驶上,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司机去看他,脸上懒洋洋的,问他:“你去那里干什么?”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却也还是例行公事一样地问了一句。

“我去找我的哥哥。”明诚道,他的语气是平静甚至带着些快乐的,“我们很久没见了。”

他的心甚至是有些雀跃的,揣着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好像他们不是在几乎长达二十年的分离*,经过了牢狱之灾又被下放到一些不毛之地“改造”终于的相会,而不过是那年夏天的巴黎,日光下的机场里,明楼嘴角温润的笑。

“这样啊。”司机敷衍般回了句,其实他已经不知道这样遇见多少人,把他们送去干校,有的找到了人,有的没有。明诚和他搭过的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首先是年纪,然后是神态。

明诚六十多岁年纪,人却不颓唐,脊背挺得直。他瘦归瘦,却不是营养不良的那种,而是精神矍铄的样子,头发有些白,看起来却不老,好像只有四十多岁。他的轮廓清楚,眼角有皱纹,眼神清正。司机没由来地想起年轻时和一群年龄相仿的人闯进一个大学教授家里时,那教授的眼神。

“你是做什么的,我是说,在……那之前。”他移开视线,问,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学教授。”明诚回答。

司机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了句:“抽烟吗?”

明诚本想拒绝,头没有摇起来,最后点了点。

车道上很空,只有一辆车,天没有完全亮起来,货车光线不好,明诚抽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他的半张脸埋进阴影里面,看不清表情。

他从火车站出来,靠双脚走到公路,还好离得不远。站了很久也没有人理,现在终于坐上了车,反倒觉得有些不舒服。

到的时候,司机递给他一瓶酒,烧酒,有些浑,度数不高。司机用一种夹杂着同情和愧疚的复杂眼神看他,说:“我姓黄,黄光武。”

明诚笑了笑,他眉眼柔和,舒展起来几乎像个青年人一般天真明媚:“我姓崔,崔乘醉。”


注释


1. 息县五七干校,位于河南息县东岳乡,钱钟书及夫人杨绛、俞平伯、沈从文、胡绳、何其芳、吕叔湘,经济学家孙冶方、顾准、吴敬琏等曾在此劳动

2. 北大荒农场,北大荒指位于黑龙江嫩江流域、黑龙江谷地与三江平原之间的广大荒芜地区,上世纪50年代进行大规模开垦,经营农场。从1958年春起,1500名“右派” (包括聂绀弩、丁玲、艾青、吴祖光、尹瘦石、丁聪)奔赴北大荒。

3.出自“重湖叠巘清嘉”和“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两句

4. 在“潘汉年事件”发生后没几天,袁殊也被捕,判刑12年,1967年期满,正是“文革”,又再度被押8年,1975年期满,仍被解送到另一个劳改农场“就业”。


2015-12-22 /  标签 : 楼诚伪装者 20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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