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死而你尚在人世

Sword and Wolf【慎入！】

第一次遇见布兰登，詹姆·兰尼斯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但他还记得少年布兰登的模样。
布兰登面容俊美，史塔克家族特有的灰眸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带着北境特有的凛冽，詹姆后来知道，那是奔狼的色彩。
他和布兰登本来并没有太大交集，直到在临冬城的那一战。
詹姆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是拂晓神剑亚瑟·戴恩，亚瑟·戴恩很欣赏布兰登的剑术。少年心性总是争强好胜的，于是在拜访临冬城时，他们便有了一战。
他不记得自己用了什么招数，只记得，布兰登打赢了。
史塔克家的长子锋芒毕露的招式让他应接不暇，和寡言的本人完全不同。
这或许是亚瑟·戴恩欣赏他的原因，詹姆想，平日沉默谦逊，战斗时却毫不留情。
他被打倒在地，布兰登一言不发地收剑，将他拉起。
他的手修长有力，掌心有长年握剑摩出的薄茧。
詹姆知道，他彻彻底底输了。

他爱着瑟曦，没有道理地爱着。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对方的半身，血脉相连，只有合二为一的时候才完整。
在某些时刻詹姆·兰尼斯特会想，假如他和瑟曦不是兄妹，又或者他们生在坦格利安这样的家族里，该多好。
但这是在他们决裂前的想法了。
那之后的他，突然觉得瑟曦是个多么不值得爱的女人。唯一最后吸引他的，或许就是相近的血缘。
虽然他对侏儒弟弟提利昂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不像瑟曦，虽然弟弟的身高只有一个正常人的一半，他深知自己的弟弟拥有的智慧无人能及。
或许七神让母亲在生下他们的时候将所有的智慧都留给了残疾的弟弟，而他们姐弟只能享受可怜的一点。
他自嘲地对自己说。

有时候詹姆·兰尼斯特会做噩梦。
他梦见布兰登·史塔克的死亡。
那时他还身着白袍，护卫于那个疯王伊里斯身后。
瑞卡德·史塔克公爵在火上痛苦挣扎，布兰登伸出手想要够到他的剑，却被特制的刑具勒住脖子，越是动作越是被勒紧，他就这样直到死亡。
詹姆站在疯王身后，听着他神经质的狂笑与变调尖锐的呼喊。
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就像在王后门外听着她被丈夫蹂躏时一样。
但这次，他学会了不闻不问。
即使在内心深处，依旧痛苦彷徨。
在背后一剑杀死伊里斯·坦格利安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复杂。
有夙愿得偿的狂喜，有伸张正义的快感，还有，一些迟来的后悔。
要是当时就杀了他该多好。
但他没有，也没有人敢。

在推下那个与布兰登·史塔克同名的孩子时，他有过犹豫。
即使这个孩子与自己父亲的兄长毫无相像之处。
到底他还是这么做了。
为了爱情，詹姆·兰尼斯特自我安慰着。

当夜幕降临时，他回忆起一件事。
那个在临冬城的夜晚，詹姆来到神木林，在鱼梁木下发现了布兰登。
或许是太累了，布兰登靠在心树上睡着了。
苍白的心树上，血红色显得有些奇异，布兰登的黑发则如同黑夜。
鬼使神差地，詹姆凑近了熟睡的史塔克。
布兰登突兀地睁开珠灰色的眼。
然后詹姆凑上去，从他的额头一直吻到嘴唇。
布兰登没有抗拒，甚至轻轻回应。
那个夜晚实在太过奇怪，以致于他每次想起都觉得是一场梦。
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那个叫琼恩·雪诺的私生子让他想起布兰登·史塔克，所以他不受控制地对他说了那番话。
詹姆·兰尼斯特知道，这个孩子也拥有奔狼的血液，他不能算是史塔克，却更胜似史塔克。
布兰登死了，史塔克的血脉还在延续。
他很期待这些孩子，能用剑与奔狼的血液谱写出怎样的史诗。
在火堆旁，詹姆·兰尼斯特抬起失去后重新装上的假手，微微笑了，笑容利如刀锋
他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但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为了微笑骑士。
而今，都是过去了。